墨羽抱着玄夜渐渐冰冷的身躯,跪在太和殿的血泊中。
小皇子的啼哭刺破死寂,可他的玄夜,那个曾在宫闱中狡黠周旋、于战场上纵马挥戈的人,此刻连睫毛都再难颤动分毫。
皇后的尸首倒在一旁,匕首还插在玄夜后心——那是她最后的疯狂,也是玄夜为护小皇子,主动迎上的劫。
墨羽颤抖着抚上玄夜苍白的脸,指腹擦过他唇角凝结的血,恍惚间,仿佛回到初遇时。
那时他九岁登基,朝堂如狼窝,后宫似蛇窟,却在一次微服私访的雨夜,撞见翻墙出逃的玄夜。
少年玄夜浑身是伤,却笑得张扬:“陛下,这宫墙,困不住我。”
可后来啊,是他亲手用帝王情丝,把人困在了这四方天里。
“陛下……咳咳……”
苏慕言的声音从殿外传来,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,“北疆……北疆已平,可玄妃他……”
话未说完,便见帝王抱着尸首,一步步走向殿外,雪落在玄夜发间,像极了他最爱的昆仑雪。
墨羽把玄夜葬在皇陵旁的梨坞,那是玄夜生前最爱的地方。
每年梨花盛开时,他都抱着小皇子独坐树下,看花瓣落在碑前,像玄夜从前撒娇时,落在他肩头的雪。
小皇子渐渐长大,会追着问:“爹爹的爹爹,是不是住在梨花里?”
墨羽便会笑,眼中却有泪:“是啊,你爹爹的爹爹,是世上最厉害的人,连梨花都舍不得他走。”
可夜深人静时,墨羽总会梦到玄夜。
梦里的玄夜还是初遇时的模样,翻墙而过,笑得狡黠:“陛下,这宫墙,困不住我。”
他伸手去抓,却只抓到满袖梨花,醒来时,枕边湿了大片。
这年冬,墨羽病重在床,看着殿外纷飞的雪,突然笑了。
他让苏慕言抱来小皇子,颤抖着说:“去……梨坞,爹爹的爹爹……在等我。”
梨坞的雪比往年都大,墨羽躺在玄夜碑前,恍惚间看见玄夜站在梨花树下,朝他伸出手:“陛下,这宫墙,困不住我们了。”
他笑着伸手,握住那抹温暖,任由风雪淹没了两行清泪。
次日,宫人发现帝王与小皇子,相拥在梨坞碑前,雪落无声,像是为这对苦命的人,盖上了最圣洁的衾被。
而那碑上,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——“宫墙困得住人,困不住情;风雪埋得了骨,埋不了爱”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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